【Destiel】悖论·陆
Dean承认自己一直是个记性不好的人。也可能是因为他经历了太多。
如果一个人能够记住所有发生过的事情，那该会是有多么可怕？我们连当下都罔顾不及，又如何容下所有过往的痛苦？大概这也是他酗酒的原因之一，每一次宿醉醒来，仿佛就有一部分的记忆脱离体内，蒸发而去。多好。
但此刻，这个古怪的时刻，站在他身边的这个人瞪大了双眼像是捕捉到什么关键线索的时刻，他的一些旧得发霉的记忆就突然从尘封的墓穴里爬出来。要怪，就怪那双眼睛吧。
因为在那个时候，这双眼睛也是倏地睁大， 满是不可思议地看着Dean是如何几拳打倒上一秒还尽情嘲笑Castiel的男孩们的。
只是那个时候他们还不知道彼此的名字。那个时候Dean只不过是被John扔在了某个收容所代为照看一天的十岁小孩。他只不过是过早地成熟，而还没有学会对霸凌习惯性忽视。他只不过是觉得那个被几个男孩压在地上却还死死护着怀里的玻璃罐的小不点有点可怜而已。
十岁的Dean撇着嘴角朝地上泫然欲泣的小人伸出手。那只幼嫩的手怯怯地探出来。Dean猛地把他拉起来，不出意外地获得了一个受惊的表情。
“你手里是什么？”
“蝴、蝴蝶。”
男孩捧着玻璃罐子，一只蓝色的，瘦弱的蝴蝶在里面轻轻扑棱。
后来John就接走了Dean，后来他们再也没见过，也许也再也不会记起对方。
Castiel注意到面前的人眉头皱得很紧。
他大概又在不相信自己了，Castiel不免苦涩。
“戒指一共有四枚，在我记忆里他戴过的。”他偏过头去看那墓穴中的焦尸，那节断掉的指骨生硬突兀，“入殓的时候是那枚金色的指环，其他的，还剩下三枚。Lucifer在找它们，如果我没猜错的话。”
戒指。他提到了戒指。
“会是这个吗？”Dean举起右手，掌心对着自己。那无名指上赫然是一枚银色的环戒。
“不，不是。”Castiel回头，微微倾身去细看。
Dean盯着Castiel的发顶，棕黑色的鬈发有着和它主人并不太相符的温顺气质。但他转念又想起那个记忆中的男孩，也许他还是不太了解这个几个小时前还是他的敌人的男人。那么他现在把他当什么呢？
这个问题有些复杂，Dean选择暂且不顾。
“其余的三枚戒指有精细的花纹，其上镶嵌着祖母绿，紫水晶...另外一只，也许是蛋白石，我不是很了解。我不知道你是否见过，也可能是巧合......”
Dean的眉头蹙得更紧了，面前的人此时抬起头来，一双蓝宝石似的眸子隐隐闪烁。刹那之间，他想起被锁起来许多年的John的笔记，他想起那个他留下的仓库。他的老本行，他坐在英帕拉里不眠的许多日夜，酒在身边，手中翻动笔记，钥匙留在锁眼，随时准备启程。
他想起某一页上，那个据说可以开启亡灵之门的戒指。
那一枚镶嵌着诡异祖母绿，名为“瘟疫”的戒指。
他伸出手去抓住Castiel的手臂，利落地推他进副驾驶，将他的一只手腕和顶棚拉手铐在一起。他启动车的的时候撇过头去对上Castiel疑惑的眼神，只道：“我知道是什么了。”
Dean在一家荒僻的加油站停下来，加满油，买到几个冰冷干硬的汉堡。他一只手搭着窗沿，低头把一个纸包着的汉堡扔进车内人的怀里。
“喏，你的。”
Castiel胡乱地用空出的左手抓住它，防止它从腿上滚下去。他抬头看向Dean，对方已经开始啃他的那一份了。他缓缓拆开外包装，看见里面的汉堡时有些许迟愣，但接着他将其送入口中，仍旧缓慢地咀嚼起来。
汉堡冷了，他却觉得意外地好吃。
左侧的车门被拉开又关上，Dean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来：“你饿了一百年么？”
Castiel嘴里还塞着汉堡，就这样转头，冷不丁发现Dean靠得太近，下意识往后缩去。Dean瞧见他如此，从鼻腔里挤出一声冷哼来。他若无其事地回过头去，踩下油门。
他们在将近傍晚的时候才抵达目的地。夕阳穿越层林的枝杈，薄暮掠过新绿，穿透玻璃车窗，晕散在空气中，也轻轻覆盖在那人睡颜上。
老实说，Dean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睡着的。往日他行驶在那猎人旅途的时候对这样漫长的孤寂已是感到稀松平常。车窗外永远是过路的风景，停脚的地方也不过是苟安之所。今天只不过重操旧业，只不过身边多了一个俘虏。然后当他想起这个叫Castiel的人还一言不发地沉默在他身侧时，他发现他已经阖上眼入睡。
像是非常疲惫地，睫毛微颤，面上还带着青紫与干涸的血迹，衣衫不整地终于进入梦境。
Dean把车停下，稍稍把重心后移，倚在靠背上喝他的第三瓶酒。John死后没几年，他的正义感支撑不下去他继续走那条路。他把John的笔记和留下来的东西锁进地堡，又到另一个城市干一行凶神恶煞的保护费行业。有时候戏演得太过投入，他都几乎要忘记自己其实还真真切切地记得那些血腥的岁月。吸血鬼的头颅，变形怪的蜕皮，鬼魂的尖叫一点点堆砌起来的“生活”。有时候，你不去选择相信一些东西，它们好像就可以不存在似的。
但那些充其量也只是谎言啊。可这世界，不就恰恰热衷于用谎言蒙蔽世人双眼甚至自欺欺人？
地堡的门在不远处紧闭着，黄昏里百年如一日地孤寂。
Castiel十分惊讶自己竟然能够睡着。他将此归咎于过度疲劳。他感到庆幸，永恒僵化的记忆终于能放他一马安眠。
他睁开眼时已是日暮迟迟，手腕上传来的酸涩提醒他他依然被拷在车上。车已经熄火，Dean依旧冷着一张脸地独酌。他提着酒瓶跨出去，绕到Castiel这一侧解了一边手铐，却重新套上他的另一只手。
“下车。”他冷冷道。
Castiel动了动疼痛的筋骨，跟在走得飞快的人后头。尘封好几年的地堡大门被再次打开，灯一盏盏亮起。好像一个秘密将被缓缓揭开。
Castiel此刻还不知道的是，此地的某一个房间，将会容下他彷徨失落许久的倦翅。
TBC.
算是过渡章，从这里也可以看到很多不同的设定。
稍稍剧透下...天使和恶魔在某种意义上是不存在在这个同人世界里的。
另外，原谅我的拖延症啊啊啊.......
真的超级感谢看我文催我更的每一个小天使，超级开心了。
半夜写完这一章，十分希望在今后，所有类型的文字都能被尊重对待，我们能像呼吸一样自由地阅读，接纳，思考。尽管人心不古，世殊时异，敲下每一个字的初衷仍在。
评论